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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樱】少年事(短篇完)

千樱终于有粮了,暴风哭泣(/≧▽≦/)

小丑和蚂蚁:

《闪光少女》千指(小霾) x 樱仔


别名:《二次元少女的成长烦恼》


絮絮叨叨很奇怪的一个小短篇,不写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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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事


 


 


小霾一直搞不清自己在父母面前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小霾的父亲是一名管道工程师,在十多年前,这是个吃香的职业,全国各地兴建工厂,中华大地一片繁荣景象,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向前冲的劲,感慨自己生在了最好的年代,他们那时相信“爱拼才会赢,遍地是黄金”。当年物价还很低,小区门口的肉包五毛钱一个,汁水饱满,又大又香,她之所以对肉包的味道记得清楚,是因为肉包很长一段时间是她的主食。作为市内排名数一数二的酒店领班,母亲经常给放学回家的小霾留下一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寥寥几个字,旁边用玻璃杯压张纸币。抛去母亲的工作不谈,光父亲接一个项目就能拿到不少于十万的报酬,且一年到头项目不断,于是小霾从小就隐隐约约知道自家家境不错。


 


她是个聪明且安静的女孩,每次家长会老师都会和匆匆赶来的父母聊上几分钟,大意是你家小霾学习很好既听话又懂事,古筝弹得一级棒,将来必成大器。父亲或母亲听到这话总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一边笑着一边把手里的礼盒往老师怀里塞。小霾面无表情地看着每年都要上演的这出戏码,起初还会觉得脸红害羞,然后逐年习惯下来,倒也看出了一丝乐趣。她学会了根据礼盒的外表判断礼物的价值,虽然父母为显低调总是将贵重的礼品装在普通商品盒子里。她还喜欢观察老师的表情,看他们如何“欲迎还拒”。小霾不厌恶这些,因为受了老师表扬的她总能跟着“沾光”,得到一些奖励,有时是新开的美食店,有时是新开的童装专柜,她倒是从小不怎么喜欢玩玩具,否则家里现在一定堆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再大一些,到了小学高年级,这些奖励就统统变成了万能的金钱。


父亲每次接项目出门之前都会嘱咐她,要好好学习,要好好练琴,要听妈妈的话,小霾也总是点头答应,这一系列惯例交谈下来,都不知道是谁在敷衍谁。


 


一眨眼就到了初中,小霾跟着同班同学无意间接触到了动漫,也不知心里哪根弦受了拨动,她开始沉溺其中。一开始只是在房间里贴上海报,书包上挂起挂件,书架上漫画堆成一座小山,小霾很确定母亲知道这些变化,因为她总是喜欢亲手帮自己女儿打理房间,但她从未主动开口提及,小霾也就当她给了个默许。总说青春期来势汹汹,小霾却不以为然,她现在有了精神寄托,日子过得逍遥快活。现实蹲在角落里窃喜,嘲笑道:年轻人你必须图样图森破。某日,她穿着cos服准备出门参加漫展,正巧和风尘仆仆归家的父亲撞了个满怀。父亲布满红血丝的一双眼瞪得锃圆,居高临下,气势逼人,低沉的嗓音像是地底翻滚的熔岩:“你这是什么打扮?!”


小霾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父亲的威严”,但她不愿退缩,硬是梗着脖子,对上烙铁般的视线:“我这是去参加漫展。”


“不准去,和我回家!”父亲一把抓住小霾的手腕,把她往家里拽。


小霾确信父亲并不知道漫展是什么,他只不过是想显示自己的“权威”,也正是这种态度惹恼了她。小霾瞄准对方下颚,挥起紧握的拳头,这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对父亲动手。母亲从家中急忙赶来,拼尽全力将已然发狂的女儿从丈夫身边剥离,小霾打架很吓人,气势很沉,一言不发,被分开后她就站在原地,眼中怒火全然褪去,目光如水,一脸平静地看着面红耳赤的父亲暴跳如雷。


 


樱仔曾经难得好奇,问她:你第一次打架是在什么时候?小霾想了想没说出这件事,她告诉她是在初中某次漫展上,自己动手揍了一个手脚不规矩的猥琐男。


“那个被骚扰的coser叫沐沐,老前辈,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樱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嗯,她很早就退圈了,我认识她的时候她高二,人很好,长得也可爱,在我们这座小城市还算有点名气。”


【她为什么退圈?】樱仔埋头打出一行字。


“高三学习压力大吧,在她高三下学期那会儿就没人见过她了。”


樱仔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委屈,小霾知道她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贝贝塔塔等一众因这个圈子结缘的朋友。


 


遥记当年陈惊高中毕业,这位做事一向风风火火的学姐喝醉后爬上了学校后院的刘天华立像,像个阔别重逢的老友,一手搭在刘天华肩上,一手高举酒瓶举杯邀月。油渣在雕像下边急得直跳脚,张开双臂跟着陈惊来回晃,就怕她一个失足摔下来。陈惊抬起一只脚,摆出标准的“雨中曲”架势,嘹亮的大嗓门在夜幕下格外高调:“今天,我要为大家演唱一首《难忘今宵》……”


油渣一阵心惊肉跳:“好好好,唱唱唱。”


“难忘……嗝,今宵,难忘——今宵!”陈惊练了十几年扬琴,上了三年音乐高中,依旧没能掰正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跑调,她自己倒是乐在其中,曲毕,还不忘调节现场气氛,软绵绵地吼了声,“鼓掌!”


油渣立马高声叫了一句好,巴掌拍得噼里啪啦响。


贝贝喝闻声“哇”的一下,扶着身旁的银杏树将哽在喉咙里的食物吐了个精光,塔塔还算有点意识,忙着给她递面巾纸递矿泉水。小霾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脑袋像是被吹了气,涨着难受。


 


小霾坐在青石板铺成的阶梯上,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身旁有人戳了她一下,小霾抬眼,正对上樱仔晶晶亮的眼睛,樱仔原本瞳色就黑,喝过酒后一双眼睛里更像是装进了一片幽深湖面,水波不惊,寂静无声。很少有机会能够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樱仔,小霾明显楞了一下,眼神变得逐渐凌厉起来。樱仔往后缩了缩,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前方。


小霾自知失态,小声说了句抱歉,然后顺着对方手指方向望去——和刘天华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陈惊正瞪着一双圆眼睛牢牢地盯着自己。小霾后颈一凉,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你,小霾,千指大人,了不起!我替我全家谢谢你!”果然,陈惊总是能干出这种一鸣惊人的事情。小霾觉得头更大了。


“谢谢你骂我叛徒,叫我坚持下去!谢谢你带我走进二次元,还让我跟着沾光,上漫展演奏!你,牛逼!”为配合说话的气势,陈惊忽然高举啤酒瓶,笑得一脸傻样。


油渣快被吓出心脏病,连忙开口劝道:“陈惊,你下来,有话下来说好吗?你要夸小霾贝贝塔塔和樱仔,我陪你一起夸,你要我现在就陪你演一曲《金蛇狂舞》我都没意见,你先下来……”


“来”字还没说完,陈惊的啤酒瓶已经砸向了无辜的刘天华老前辈。哗啦,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划破了初夏湿热的空气。


小霾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冲着陈惊的方向,高举酒瓶,而后一饮而尽。


 


她其实也想对陈惊说声谢谢,虽然一开始动机不纯,但她好歹把自己这群人拉进了“正常人”的世界。陈惊出现之前,小霾曾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是否真的可以这样过一辈子。学校就像是个透明罩子,自己可以假装没有外面的世界,念书学习弹古筝玩cos,只和自己愿意交往的人交往,不必在意父母的责难,不必去理会路人嘲讽的目光。可是高中毕业之后怎么办?大学毕业之后怎么办?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和无数前辈一样不再属于这个圈子,又该何去何从?小霾以为自己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但现在她知道自己不是了,因为她开始为未来感到心慌。就像是孩子忽然脱离了童年,意识到自己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个体,没有谁能感同身受,真正第一次认识到孤独,淡定化为徒然,懵懂变为迷茫。人生的确是一个漫长的成长过程,或者说,青春期太长——且来势汹汹。


 


小霾最终考上了某音乐学校,贝贝塔塔和樱仔也都分别进入到不同的艺术院校。散伙饭又喝趴了一桌人,贝贝塔塔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走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全然不顾形象边吐边哭,一开始动静太大还招来了酒店的工作人员,但这俩姑娘吐着吐着就没了力气,动静也就消了下去。小霾料到了这样的结局,没敢多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倒了两杯茶水,抽了几抽卷纸,进了厕所。樱仔一张脸藏在巨大帽兜的阴影下,亦步亦趋跟在小霾身旁。


待料理好这两位姑娘之后,小霾领着樱仔,一人架着一个人,乘电梯来到酒店大厅。小霾将烂醉如泥的两人放在沙发上,然后告诉樱仔在这里等一会儿,她要上楼去拿四人的包,樱仔乖巧地点点头,正襟危坐。


 


小霾返回包厢时已经人走楼空,服务员正在忙着收拾餐盘,小霾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四人的包,心头一紧,先不说证件,酒店距离四人的家都有一段距离,还有两个喝醉了的,肯定是要叫出租,她知道贝贝塔塔不是随身带现金的人,樱仔也不是,她有一个巨大的猫咪老师钱包,如果她刚才带着自己肯定能看到。小霾仔细找遍了每个角落,又拦着服务员问了问,服务员摆手说我们进来时就散场了,没见着什么包。


樱仔原本是欢喜地盯着正对面的电梯门看的,但当小霾一脸凝重闯入视线时,樱仔也跟着慌了。


小霾阔步走过来,问道:“樱仔,你手机带了吗?”


樱仔点点头,从身后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小霾急忙滑开屏幕,打开拨号界面,然后动作停住了。她转头问樱仔:“你存老师电话了吗?”樱仔往沙发里缩了几分,摇头。小霾又问:“那你存过我们班同学的号码吗?”樱仔低头不语,越缩越小,几乎快要把自己缩成一个小团。


 


小霾顿了顿,看着樱仔头顶的漩涡,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适才质问的语气。她应该想到的,樱仔绝对不可能存有除自己宿舍外其他人的联系方式,她连与他们对视的勇气都没有。小霾深吸了一口气,控制面部表情,平复内心波动,然后慢慢靠近樱仔,尽可能让自己变得“没那么可怕”。


樱仔察觉到了她靠近的气息,一脸局促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慌乱。


小霾猛然一震,内心揪做一团,她第一反应就是告诉对方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但话到嘴边却硬生生调了个头:“你别担心,我记得我妈的号码,我让她过来接我们。”言毕,小霾立刻转身来到落地玻璃前,再次深呼吸,她看着镜面中的自己,以及自己身后不远处低着头的樱仔,出了神。急促的手机震动将她惊醒,是一个陌生号码,樱仔滑过屏幕,接通了电话。


“樱仔啊,我是张老师,你们宿舍怎么还没出来?要进去帮忙不?我和几个同学在酒店门口的喷泉旁边,你们四个人的包都在我这里。”张老师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个……老师知道你不爱说话,你们要是需要同学进去帮忙就咳一声,要是马上就出来就咳两声。”


小霾鬼使神差地抱着手机咳了两声。


 


把贝贝和塔塔分别送回家后,出租车里就剩下了小霾和樱仔两个乘客,司机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刚才车上躺着两个酒鬼还没觉得,这会儿一时之间气氛略显尴尬。


小霾看着就快要把下巴埋进膝盖的樱仔,觉得还是得自己先开口。她指挥司机停在路边,然后对樱仔说你也下车,我有事要和你说。


路旁就是护城河,前两年市政建设将这一条堤岸做成了观光带,种上花草,修了栈道,小霾在前面走着,樱仔在后边跟着,这三年来一直如此。小霾找到一处没人的长椅,靠着右边坐了下来。樱仔紧随其后,只是坐下后身体紧紧贴住左侧扶手,目光牢牢钉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大学怎么办?”小霾决定开门见山。


可能是因为问题太突兀,樱仔闻言后只是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小霾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樱仔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樱仔,你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小霾声音极柔,飘在空中,像是叹息。樱仔被吓得手足无措,背脊猛地弹起,眼珠滴溜溜左右乱窜。


“以后,我就不在你身边了,你要怎么办?”小霾伸手抚上了樱仔慌乱的脸,稍加用力,想让对方不再逃避,正视自己。当问题从口中滑落,小霾才后知后觉原来一直让自己惴惴不然的是这件事。她撞见过几次樱仔被人欺负的场面,她也动手解决过几个人渣,但她一直心有不甘——为什么樱仔第一次被人欺负时自己不在她身边。


 


现在,这份不安铺天盖地重新袭来,几乎要将她吞没——她们又要分开了。


 


樱仔全身都在颤抖,六月末的天气,额头却沁出了一层汗水。小霾低头想从口袋里掏纸巾,垂下的右臂突然被一双湿润的手紧紧钳住,无法动弹。小霾有些愕然地抬头,她从樱仔乌黑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


这次触碰就像是耗尽了樱仔三年的勇气,她以极快地速度松了手,然后哆嗦着去掏手机。


昏黄的路灯投下昏黄的灯光,樱仔埋头打字,小霾抬头看着她的脸。


 


【这三年谢谢你】


樱仔将手机屏幕转向小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我之前没想过未来的事,以为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很久。我很喜欢和你,还有贝贝塔塔一起演奏的日子,我喜欢二胡,更喜欢你们,在这之中,你对我是最重要的。我其实很想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学,但是我失败了,即使一直在偷偷努力,我也跟不上你的脚步。我不知道大学要怎么度过,但我想我一定会努力,我从你这里偷到的光芒,对你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对我,足以一生受用。】


 


原来用来擦汗的纸巾眼下正被用作擦泪,樱仔的眼泪像是断了线,扑簌扑簌流个不停。小霾胸口像是堵了千万句话和千万种情绪,内心翻滚,无法止息。十八岁的她再次意识到自己的无力,她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此刻,居然还贪想妄想保全他人。


“有朝一日,我们一定会变得坚不可摧。”小霾探身贴上樱仔温热的额头,如是沉声说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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